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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收到這玩意,感覺挺新奇。 (1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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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猝不及防的按在他脖子上,他後背一下就繃緊了。

也不知道她到底會不會,一會兒在這裏比劃一下,一會兒在那邊摸一把,沒什麽力氣不說,凈撓癢了,關鍵越撓越癢,弄的談讓心猿意馬。

他最近老跟小媳婦睡在一塊,少年人的那點難以啟齒的毛病就特別容易犯,但是他又不舍得跟她分開,只好埋在心裏忍著。

自己忍著倒是沒什麽,就怕她撩撥,像是眼下,那溫涼游走的觸感簡直致命,談讓實在忍無可忍,一把抓住她惹禍的手,“不是,你到底行不行?”

“別急啊阿讓,我又沒按過,讓我找找感覺嘛。”沈令菡一心回憶何東家的手法,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惹禍。

“那你隔著衣服按。”談讓沒脾氣的把她的手挪到肩膀上,惹火就惹火吧,反正他不舍得拒絕她,只能自己忍著。

沈令菡興頭一上來,擼胳膊挽袖子的準備大幹一場,牟足了勁壓在他肩膀上,然而沒想到談小讓肩膀上骨頭硬,她按錯了地方,手一滑,直接撲在他身上。

談讓猝不及防沒能撐住,兩人一塊往前倒,情急之下,他反身抱住她,任由後背往地上摔。

“砰”一聲巨響,他摔的結結實實,關鍵身上還壓著一個人的重量,當時就摔懵了。

“阿讓!”沈令菡離得近,光是那一聲響就讓人膽戰心驚,她手用捧著他的臉,“完了,你又摔著腦袋了,快讓我看看破沒破。”

“先別動!”談讓此時處在天旋地轉中,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,後腦又麻又疼又酸,眼淚差點沖出來。

他緩了很長時間才能慢慢睜開眼,然後,他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個無數重影組成的小麻雀腦袋。

能看見了?他閉眼再睜開,仍然模糊,而且是非常模糊,嚴格來說都不能算看見,小麻雀的腦袋一半都是腦補的。

但這對他來說已然難得,就像一個沒有渴望生的人忽然抓到了救命稻草,談讓幾乎貪婪的盯著那個虛影,一刻也不舍得挪開。

“小麻雀。”他捧住她的臉,抵在他臉上,有點想哭。

這是他人生看到的第一份曙光,不同於以前任何一次看見,他內心第一次充滿了希望。

不管將來是否能看見,或者就只能到這種程度也無所謂,他都充滿了希望。

“阿讓?你是不是摔傻了?”沈令菡此刻很別扭,這樣零距離的貼在一塊,還是在清醒狀態下,“你到底撞哪兒了,先起來讓我看看啊。”

談讓整個後背都是疼的,但他不想管,“小麻雀,如果有一天我能看見了,我是說如果,你願意當我真正的媳婦嘛?”

“嗯?”

什麽叫真正的媳婦……她現在不就是嗎?不對,連談小寶都知道他們在做樣子。

“那你不娶別的媳婦了嗎?”

“傻子。”談讓哭笑不得,在她臉頰點了一下,“我有你一個就夠費心了,你還要讓我娶多少?”

沈令菡被這一下點懵了,畢竟意外親跟刻意親不一樣,阿讓居然主動親她了!

她蹭一下坐起來,一不小心又把他推地上了,但是她自己沒意識到,想的只有一個問題,“阿讓你是不是看上我了!”

談讓:“……”

他沒脾氣的躺在地上,仰頭看天,他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?

“是不是老想跟我在一塊,是不是無緣無故就想起我,是不是……啊?”

“你說呢?”

她說什麽,說她就是這樣嗎?

沈令菡恍然大悟,原來她也看上阿讓了。

他們互相看對了眼,那,那不就是沈先生跟何東家那樣嗎?

“小麻雀,你先從我身上起來。”

“啊!”她驚覺自己還坐在人家身上,雖然現在知道他們互相看上了,還是很羞澀,“我,我拉你起來。”

談讓忍著疼慢慢坐起來,摸了下後腦勺,腫了好大一個包,可能七先生說的不能完全預料就是這樣吧,撞一下沒能完全看見,卻有了很大的希望,這讓他重新拾起信心。

“小麻雀。”他拉著她坐下來,然後把她擁在懷裏,“以後別再犯迷糊了,也不用惦記著給我娶媳婦,我有你就足夠了,你說好一輩子陪我的,可別食言了。”

她說的是一輩子嗎,好像——是吧。

那就一輩子吧。

“好,我不食言,我把媳婦都說給劉泉。”

談讓笑起來,“那你幫我吹吹,我腦袋疼。”

“吹——你少糊弄人了,吹哪裏管用,還是明天叫人看看吧。”

“你確定不吹?”

“吹吹!”沈令菡沒脾氣,掰著他的後腦勺吹啊吹,吹到兩眼昏花,“還疼嗎?”

“好多了。”談讓翹起嘴角,重新坐回廊臺上,毫無障礙的把她摁在心口,揉了好幾下,“我們的計劃你跟二娘說了吧。”

“說了啊,明天她要帶些東西出去,我怕被發現,就讓她少帶些,反正周四都會幫忙置辦,不缺什麽的。”

“還是帶點吧,周四沒心沒肺的,幫忙找了住的地方就一肚子牢騷,恐怕不會那麽心細,二娘出去了不比在家裏,萬事都要靠自己了。”

第二天的時候,沈令菡借口想帶談二出去玩,可是沒能成。

談夫人道:“都是定了親的姑娘了,還整天出去做甚,後日你就要動身去洛陽城,在家裏收拾收拾也好。”

自從得知榮公子受傷,談老爺跟談夫人就恨不得立刻把二娘送回洛陽城,好像二娘不去,周榮就活不了似的。

“不去就不去!”

談二現在不愛跟他們較勁,反正也犟不過,反正後天就能徹底自由了,無所謂。

她收拾了一小包要緊的物件交給沈令菡,“令娘你幫我收著,我怕明天太亂了沒法拿,這可都是我的寶貝,我必須拿著。”

“那行吧。”沈令菡接下了。

“我自由了,開心!”談二舒適的抻了個懶腰,此刻什麽煩心事也沒有,只等後天有人來半路搶她。

的確有人要搶她,比預想中來的還要猛烈。

093被綁架

送二娘離開的時候,隆重程度堪比嫁女兒。

當然,沒有鬧的滿城皆知,畢竟還在瑯琊王眼皮子底下,不好對河間王表現的太熱絡,只說是回安伯侯府住小住幾月。

只是談老爺跟夫人非常重視,收拾了大包小包的東西,塞了好幾輛馬車,對二娘千叮嚀萬囑咐的,生怕她給家裏丟人。

“二娘,你這一去少說要住到年底,如果有可能的話,再多住些日子也是好的,所以冬衣務必帶足了,你在侯府住著,不能叫人家給你添置東西。”趙氏不放心,親自給她收拾衣物,“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少拿點,把新做的幾套衣裳帶著,這可是洛陽城最近時興的樣子,去了後莫要再穿以前過時的。”

談二翻著白眼,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。

“還有這幾個養身體的方子,是我才托人求的,你記得給每日給榮公子熬一碗,藥材我也給你準備了,不必現買。”趙氏過來戳她腦門,“別整天沒心沒肺的,姑娘大了要學會看眼色,不能老跟榮公子嗆著,難得人家喜歡你,別老把你阿姐掛嘴上膈應人家。”

“哎呀我知道了娘,不膈應不膈應,我就只膈應自己行了吧,您快別跟我耳提面命了,說了我也記不住,交代給侍女不就完了。”

簡直沒完沒了了,談二膩煩的要死,剛才被爹跟大哥輪番教育不算完,還要聽娘嘮叨,這要不是明天就走,她肯定要爆炸。

要命的是,她爹給她裝了兩車的書,這不是有毛病嗎,她又不是去讀書當官的,難不成要她給癱在床上的周榮念書?

晚上一大家子吃完了送行宴,談二借口累了要休息,偷偷跑去她三哥的院子裏吃夜宵。

“三哥,我明天就要走了,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你做的紅燒肉,你能不能幫我燒一碗?”她掰著指頭數,“啊,還有豆腐湯,上回你做的特別好喝,還有炒蘑菇,還有蔥油面!”

談讓清楚的聽見了小媳婦在吞口水,只好挽起袖子下廚,家宴慣常吃不飽,他肚子裏也空空的。

“二姐姐,你怎麽有勇氣吃這麽多的呢?”談小寶剛才可是沒見外的吃了好多,這會兒肚子還鼓鼓的,於是就來嘲笑談二能吃,“看你胖的,腰比令姐姐肥了半圈,你這個樣子可怎麽嫁人,唉,我都替你愁的慌。”

談二:“……”

他一個沒有腰的小屁孩居然還來嘲笑她?

沈令菡哈哈笑,“談小寶你不怕挨揍啊?”

“我這是發自肺腑的建議,為她好啊。”談小寶兩手一攤,十分的語重心長。

談二氣的過來擰他耳朵,“談小寶你長能耐了啊,我又不嫁你,要你個小屁孩替我操心!”

“你看你這個急躁的樣子。”談小寶恨鐵不成鋼的嘆口氣,“站在我們男人的角度,喜歡的都是令姐姐這樣的懂嗎,我這是為你將來操心,你能不能長點心啊,如果你需要討男人歡心指導的話,請用各種好吃的來賄賂我,我保證教會你。”

談二臉一抽,覺得這世上除了她三哥,可能沒有好男人了,這麽小就這麽王八蛋,還能有地方說理嗎?

“遲早讓你遇上個母夜叉!”談二戳他小腦呆,“整天想的都什麽亂七八糟的,我祝你永遠不被逼婚。”

“那是不可能的,我爹娘才不會逼我,我長大了就娶令姐姐,我自己可以做主。”

所有人:“……”

“我的娘唉三哥,你居然被一個小屁孩挖墻腳了。”談二跑去竈臺前叼了塊肉,燙的齜牙咧嘴,“就這樣的你能忍?我支持你打死他。”

談讓心說他早就想打死談小寶了,不過欺負小奶娃沒人性,等這小王八蛋長大了再打死不遲。

“周四讓我給你的。”談讓把一塊玉佩丟給她,“帶在身上,容易辨認。”

“這麽有良心?”談二翻來覆去看看,咂嘴,一看就是街上花二錢買的,“替我謝謝他啊。”

“我可不代傳,你回頭自己跟他謝。”談讓一副看熱鬧的嘴臉,“這回的事可都是人家忙前忙後安排的,房子也是他掏錢租的,你怎麽也得謝的有誠意點,好好想想吧。”

談二撇撇嘴,“哎呀行吧行吧,只要我出去了,一定請他吃雞腿。”

沈令菡一直跟在談讓旁邊打下手,“阿讓你放那,我來盛湯!阿讓你別動,我來添柴!阿讓我來切豆腐……”

談讓一邊掛著笑,一邊由她添亂,小媳婦手腳不利索,還偏要來幫忙,幫的亂七八糟不說,切豆腐還能切了手。

“啊沒事不疼,就切了塊指甲。”她剛要把手指含在嘴裏舔,就被談小讓抓住。

“別放嘴裏,臟不臟?”談讓拽著她去井邊拿水沖,“皮都破了還叫只切了指甲?”

“嘿嘿,沒見血,你別大驚小怪的。”

“以後不準動刀聽見沒有!”

“阿讓你好兇啊——聽見了了聽見了,你別瞪我。”沈令菡立刻縮脖子認慫。

坐在廊臺下捧著腮幫子的一大一小,目瞪狗呆的看著小兩口——鬥嘴,這嘴鬥的人心裏發膩,像是被迫灌了一壺蜜糖水。

談二感慨萬千,想起談小寶刺激她的話,嘆口氣,覺得這輩子大概也找不到三哥這樣的夫君了。

第二天,幾輛馬車從談府浩蕩而出,一路去往城郊。

談二坐在馬車裏,這會兒居然開始忐忑起來,離家之前明明很雀躍,可在啟程的那一刻,卻忽然生出了不舍,總有種再也不會回來的錯覺。

如果爹娘知道她是自己要走的,會不會再也不原諒她呢?如果自己被綁架的消息傳來,爹娘會不會傷心呢?

惴惴不安的顛簸在馬車裏,越往城外走越慌,她也不知道為什麽,心跳的越來越厲害。

悄悄揭開車簾往外看了眼,這一看不要緊,正有一支羽箭憑空射來,一箭擊穿了頭馬的喉嚨,馬鳴聲淒厲響起,整齊行進的隊伍立刻混亂起來。

談二心裏咯噔一下,心說有必要這麽嚇人嗎,不是作假的嗎,居然玩真的?

談讓此時正在處理公文,偶爾擡頭估算一下時辰,想象著談二走到哪了,周四什麽時候動手,還有小媳婦吃沒吃飯。

“內史大人在嗎內史大人!不好了!”何有志屁滾尿流的滾進來,自己被衣袍絆了腳,一頭栽倒在地上,給談讓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。

談讓嘴角一抽,“都尉大人您這是做什麽?”

何有志顧不上要臉,不等從地上爬起來就說:“大外甥女婿,內史大人可在?不好了不好了,談小姐在城外遇上了馬匪,被綁架了!”

動作這麽快嗎?談讓估摸著還要有一會兒的,“內史大人不在,有什麽跟我說是一樣的。”

按照事先說好的,周四雇幾個人裝成馬匪去搶人,等消息傳到都尉府,就憑何有志手底下那幾塊料,去了不過是走個過場,根本查不出什麽來。

然後就沒有然後了,他把談二送走,就沒打算讓她再回來。

所以何有志這副模樣是叫馬匪嚇的?

“阿讓那,可了不得了,都尉府的人撐不住了,那麽多馬匪殺到瑯琊郡,這是要搶城啊,我的人頂不住了,你看是不是要向陸刺史請兵那?”

談讓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,什麽撐不住不,哪裏來那麽多馬匪?

“你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?”

“哎呀還說甚,死了好多人了,我們城中無兵可調,萬一馬匪來攻城就完蛋了!”

談讓心裏一怔,似乎想到了什麽,“走,帶我去看看!”

“好好好!”有人沖在前頭扛著,何有志心安理得。

搶二娘的可是貨真價實的馬匪,不光搶走了人,還把所有值錢寶貝都搶了,只除了那兩車沒用的書無人問津橫屍荒野,連那匹死馬都拖走了。

周璞花錢請來的人根本沒來得及動手,他得到消息後趕到城郊,也傻眼了。

“阿讓,這他娘不會這麽倒黴吧?”他背著何有志,跟談讓小聲說,“我還沒動手啊,這女人是不是已經……”

“別胡說。”談讓沈著臉,“屍體我都清點過了,沒有二娘,證明她被帶走了,說不定要留著跟談府討價還價。”

“還要什麽錢啊,直接綁了做壓寨夫人拉到了,反正她也嫁不出去。”

“她成了馬匪夫人你就這麽高興?”

“我……我,當然高興,省的她煩人。”

談讓嗤笑,“行了別廢話了,商量一下怎麽救她,馬匪可不跟你講理,拖一天就有一天危險,萬一他們不求錢也不求人呢?。”

周四心裏咯噔一下,會不會綁回去下油鍋啊,那肥姑娘一身的肉,肯定好吃啊,連死馬都能吃了,還差人嗎!

談讓所料不錯,馬匪並沒有走遠,就近紮營在附近的小山頭上,當天就給內史府大門插了把刀,連帶一封拿錢贖人的信。

要求如下:需自帶糧食千擔,銅錢千貫,金銀各十箱上門做客,限一人,三日為期,逾期不候。

在內史府等消息的眾人面面相覷,錢糧倒是好說,問題是誰去?

本該一馬當先的何都尉老早就縮脖子裝死,他寧願官飯不吃了也不要去送命,你們誰愛去誰去,反正不是他家閨女。

此時一直沒說話的談讓站出來說:“我去吧。”

094闖匪窩

談讓這一表態,大家都松了口氣。

何有志脖子不縮了,腿腳也不軟了,渾身充滿了力量,他在心裏給大外甥女婿先供上了牌位,虔誠而又敬佩的給他磕了仨響頭。

他一直以為談讓是個耍嘴炮的猴精,遇上事只會玩花樣糊弄人,實在沒想到他如此有血性,如此有膽魄,居然自薦獨闖土匪窩。

以前當真是看錯他了,他大外甥女婿真仗義!

談內史這口氣是替談樾松的,去送錢贖人不是想象的那樣簡單,他當然不放心讓何有志那沒用的東西去壞事,眼下能讓他放心的,就只有家裏人。

談樾是最好的人選,可談政不想他去冒險,談遜又太不成事,只有談讓合適。

三郎辦事還算穩妥,這段日子頗讓談政滿意,再者從心理上說,他更希望談樾平安。

“三弟別胡鬧!”談樾不同意談讓冒險,“你怎麽能去,你知道有多危險嗎,再說你眼睛不方便,還是我去吧。”

“大哥,”談讓不慌不忙道,“我認為您去徐州刺史府請兵比較恰當,此事就由何都尉領兵,我出面交涉,馬匪求財為上,輕易不會與官門作對,我眼睛不好,他們才會放松警惕,很合適。”

談樾皺眉,沈吟著沒說話。

何有志此時簡直要把談讓奉為祖宗,不僅替他冒險,還不忘帶他立功,這樣的外甥女婿上哪找?

“我認為談主簿說的極是!”何都尉說道,“大公子還是去請兵妥當,就由下官帶人護送談主簿去贖人,請內史大人務必放心,下官一定會保護好談主簿跟二小姐的!”

談政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,“就這麽定了吧。”

談家平時不顯山露水的,第二天居然就湊齊了贖金,連個眉頭都沒眨,一家人為了二娘心急火燎,恨不得談讓當晚就拿錢去把二娘贖回來。

一個姑娘家在土匪窩裏待一宿是什麽概念?基本就是毀了的概念,人不毀名聲也要壞,總之是沒好了。

談夫人幽幽哭了一宿,哭的肝腸寸斷,如今只求這件事不要鬧開,希望二娘還能順利嫁進河間王府。

沈令菡聽聞談讓要一個人上山進匪窩,當即就炸了,“怎麽能叫你去!不成,我要跟你一塊去,不對不對——我一個人去就行,不就是送錢嗎,還能吃人怎麽的。”

談讓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板起臉來訓她一頓好,想想實在不忍心訓她,只好摸摸她的頭,“是啊,又不吃人,我去一下也沒事。”

“你不行啊,你,你……”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來,她一跺腳,“那就一起去,反正我也不放心二娘,也不放心叫別人去。”

“哎。”談讓把她的頭按在懷裏,輕聲說,“別想的那麽嚴重,不是還有周四嗎,他會偷偷跟著的,二娘既然要走,肯定是不回來的,也不可能叫別人去,你一個大姑娘就更不能去了,那不是添亂嗎,我家小麻雀長的這麽討喜,讓馬匪看上了怎麽辦?”

“三哥哥,你放心的去,我會替你保護好令姐姐的!”談小寶伸出小腦袋說道。

“你閉嘴!”

“你出去!”

小兩口異口同聲,毫不客氣的糊了談小寶一臉。

談小寶:“嗚……我失寵了!”

談讓翻了個白眼,拉著小媳婦坐下來,伸手去捏她撅著的嘴,“都能掛肉了,還撅著呢?”

沈令菡不理他,“哼。”

“這樣吧,你跟著周四去接應二娘行嗎?”他捧著她的臉轉回來,“我有人跟著保護,大哥隨後還會請來援兵,沒事的,倒是你,給我安分點知道嗎?什麽翻墻上樹的法子就別想了。”

想想不知道安危如何的談二,沈令菡最終決定聽阿讓的,萬一二娘她受點傷什麽的,有她在還方便些。

“那行吧,你可千萬小心點知道嗎,你要是不聽話,我以後都不要理你了。”

談讓捏著她的下巴笑,“你不理我,我可還惦記著回來看你的,哪裏舍得就這麽死了。”

“呸呸呸!”

談讓失笑,其實他心裏也沒底,馬匪不是一般的賊,說玩命就玩命,尤其碰上不好講道理的,那他的計劃可就要泡湯了。

第二天一早,送押糧食贖金的車馬就一路往西山上去,本來若要穩妥,是應該等援兵進城再去的,因為不光要救人,還要順道打壓馬匪,最好是能把匪窩端了。

可家裏人不放心二娘,兵荒馬亂的,一個姑娘太容易出事,也就顧不得立功不立功,也顧不上前去救人的談讓是否能安全返回,催促著盡早去不說,還打算派兵就近埋伏在周圍,以備隨時動手。

人家信上說了,只要一個人去“做客”,若知道他們陽奉陰違,一個弄不好就會吞錢撕票,所以談讓這一去可謂危險重重,隨時有可能被自家人坑死。

“我的好外甥女婿,舅舅就只能送你到這裏了。”距離西山還有好幾裏地,何有志就不敢走了,“老淚縱橫”地抓著談讓說,“你此去千萬保重,我在這裏等著你回來,你要是……那什麽了,我會替你照顧好令娘的。”

談讓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烏鴉嘴。

“何都尉,你要不回家等吧,站這兒怪累的。”

“那怎麽行!舅舅必須得在後方給你保駕護航,你放心啊,我不累,累了可以坐地上。”

談讓翻了個天大的白眼,“那行吧,您自求多福,這地方偶爾有狼出沒什麽的,該跑的時候就跑。”

“啥?還有狼!”何有志打了個哆嗦,心說立功容易嗎,又是狼又是土匪的,哎呀阿彌陀佛,讓今天快點過去吧。

糧食跟贖金放在馬匪指定的地點,然後談讓一個人上山。他手裏拿著根棍探路,沒有了何有志在旁邊絮叨,他能靜下心來想對策。

此時山上臨時搭建的匪窩裏,報信兒的給他們老大匯報情況,“老大,就一個小瞎子上來的,官門的人等在五裏開外,不過有一小隊人馬一直緊緊跟著,沒敢上來,就埋伏在周圍。”

匪幫老大一臉黑髯,一條腿蜷在鋪了狐皮的石凳上,一手舉著一壺酒,哼了一聲,“看來上山的是個無關緊要的,既然不重要,剁了手腳給山下埋伏的人送去。”

“你們敢!”此時被綁在旁邊樹上的人質不幹了,“誰說他不重要的,你們要敢傷他,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!”

匪老大一臉驚悚,“你現在也沒饒了我們啊,從昨天到現在,吃了咱們兄弟六個人的飯,光雞腿就啃了十好幾根,跟雞腿有仇找雞腿報去啊!”

談二:“……”

她想起了某個愛啃雞腿的家夥,忽然鼻子一酸,“哇”就哭了起來。

“哎我的個娘,給她嘴裏塞塊抹布,這動靜容易把狼招來。”

這年頭土匪也不好當,好容易逮著個大家小姐吧,還巨能吃,要那麽點糧食都虧。

匪老大堵上耳朵擺擺手,“砍了砍了,弄個瞎子來,瞧不起人怎麽的。”

“老大,您看這裏不是咱們自己地盤,是不是拿錢走人比較好,反正就是個瞎子,何必節外生枝?實在不行,您大不了拿錢扣人,咱還缺個老大夫人,小娘子好說是個大家小姐呢,要不您就收了?”

“打住!拉倒吧,就她這樣的白給我也不要,又胖又醜又能吃,我養她還不如多養兩頭豬。”

談二:“……”

連一個匪頭子都看不上她,一想起談小寶說的話,她不由悲從中來,嘴巴堵住了不能哭,只好嗷嗷叫喚。

匪老大煩不勝煩,“再叫把你扔山下餵狗!”

談二不敢嚎了,只求三哥快別上來了,反正她沒人要,死了就死了,別把人家小兩口坑了。

談讓上山並不容易,平時走熟悉的路還好,山道不好走,他只能看個大概,中途被絆了好幾下,衣裳勾破了好幾處,再拄根棍兒,形象別提多可憐了。

奉命來砍人的小土匪不大忍心,長這麽好看個小瞎子,哪怕留下來當老大夫人也好啊,哎,他要是個女的,保管比那小胖娘子值錢。

小土匪只能擺擺手,“砍吧砍吧。”

談讓莫名其妙被一幫人圍住,臉上倒是沒有懼色,只蹲坐下來歇腳,一邊對眾人說:“諸位兄弟,能否給口水喝,我有買賣跟你們老大談,不知方便引薦不?”

談買賣?土匪們有點蒙,沒見過這樣來贖人的。

談讓笑笑,“是能叫貴幫發家致富飛黃騰達的大生意,幹還是不幹?”

當然幹啊,土匪什麽生意不敢幹,誰不想發家致富飛黃騰達啊,可這小子靠譜嗎?

領頭的小土匪掂量一二,親自回頭跟老大匯報去了,心說這小瞎子要是敢糊弄人,直接賣給有錢人當小寵,好歹也能換倆錢。

沒多久後,小土匪返回來,不知道為什麽臉上還有一絲興奮,“小瞎子跟我來吧,我們老大要見你。”

談讓從地上站起來,隨便拍拍身上的土,微微一笑,“你們老大很有遠見。”

095談生意

“你來跟我做生意?”匪老大一臉懷疑的打量談讓,“是給人算命嗎?”

談讓從虛幻的視線裏看了看周圍,判斷這裏只是他們臨時聚集的地方,人數實際不算太多,有點虛張聲勢的意思,還能依稀能聽到二娘的聲音,他心下稍安。

“諸位從青州而來,恐怕不只是想要這點糧食贖金吧?”談讓開門見山。

匪老大挑了下眉頭,“你倒是知道的挺多。”

“也沒有很多,就是隨便猜了猜,如果我說,我可以給你們更多,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談一談?”

匪老大再次打量眼前這個細條似的郎君,談定沈穩,臨危不懼,不像是裝模作樣的,就沖他這份氣度,聊一聊倒也無妨。

他朝周圍擺擺手,示意閑雜人走遠點,包括那個聒噪的胖娘子。

“現在可以說了吧?”

談讓負手而立,問他:“您在寺院裏,可有甚發現?”

匪老大一怔,擺正了身子看他,臉上有一絲戒備,還有一點危險,“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點?”

“不多,就是猜的。”談讓謙虛的搖搖頭,“是孟刺史給你們指的路吧?”

“嘶……”匪老大摸著下巴上的胡子,“你果真是個算命的。”

談讓連掐帶猜,果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。

孟懷任職途中遇上了馬匪,差點兒就丟了小命,青州匪患相當猖獗,乃此地特產,當地人都聞之色變,外地人更是不敢輕易來,但凡有新官上任,來時必然要先吃一頓下馬威,所以想任青州的官,首先要命大。

可孟懷遭遇的下馬威卻格外隆重,完全是奔著取他命來的。不用說,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添了把火,誰添的不難猜,就是孟大人的準東床周覽。

周覽目的有二,第一是想抽周齊的老底,第二純粹是因為這門親事讓他心裏不痛快,除掉孟懷一舉數得,還能在青州安排瑯琊王的親信。因為對於瑯琊王府而言,青州徐州乃兩個門戶,控制好了就是天然屏障,控制不好就是近在眼前的隱患。

但周覽不知道的是,孟懷在任職之前,得了談讓一番別有深意的“提點”,雖然孟大人當時沒想明白是什麽意思,可生死關頭的時候他忽然就開了竅。

首先談讓告訴他青州匪患猖獗,要他小心,好像那時候就預料到了什麽似的。他當時還說了一句“土匪搶寺院來早了”,言下之意就是要晚點再來,就是這一句,救了孟懷一命。

孟大人也算是個官場老油子,糊弄人扯大旗很在行,生死關頭的時候跟匪幫來了一場交易。大致就是說,以後他可以對匪幫睜只眼閉只眼,前提是大家誰也別幹涉誰,你保我平安,我保你發財。

為表誠意,孟大人當時就給匪幫指了一條明路,告訴他們瑯琊郡裏有“寶藏”,成功把禍水引到了瑯琊王眼皮子底下。

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吧。

然後匪幫就來瑯琊郡挖寶來了。

結果自然是什麽也沒挖著,瑯琊王吃了一次虧,早就把戰場轉移了,廢棄的寺廟裏除了泥土磚石外,什麽都沒有。

馬匪們巴巴跑一趟,不幹點什麽太虧,就在他們預備著在瑯琊郡幹一票大活的時候,周四雇人攔路搶劫的事就被他們給知道了。

當然,他們並不知道周璞是背後主使,更不知道這是作假,只知道是一幫沒名沒勢的小混混來搶他們飯碗。再一打聽被搶的人還是談府的小姐,於是自然不能放棄這個天大的餡餅,便有了昨日之事。

“小瞎子,你所謂的大買賣,不會是叫咱們去直接搶瑯琊王府吧?”

談讓沒正面回答,“你們可知是誰糊弄你們去殺孟大人的嗎?”

“糊弄?”

“對,約等於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。”談讓的話可謂句句紮心,明顯在質疑一幫兇猛土匪的智商,“可是有人說孟大人乃當世青天,此任青州刺史,爾等必倒大黴?”

匪老大有點不信邪,“他娘的,這都是你安排的吧,知道的這麽多?”

“有人想控制青州,作為自己的護體箭靶子,而匪幫的兄弟們,必然就是第一層擋箭牌。除掉孟懷,控制匪幫,最後再把你們一網打盡,就是這麽個路數。”談讓的聲調不疾不徐,卻很能給人緊迫感,“或者兄弟們不信邪,以為青州是你們的地盤,官府不敢拿你們如何,可你們別忘了,民不與官鬥,真要鬥起來,你們占不著任何便宜。”

匪老大的臉上終於露出了認真的表情,他們為匪為患,大多人是因為迫不得已,盡管現在發展的勢力很可觀,可無論如何,他們都不想與官府為敵,張牙舞爪嚇唬人,無非是想給自己建立一道保障,告訴世人“我們不好惹”,但其實大多外強中幹,只能維持個表面的“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
他們將青州打造成一層保護殼,變成匪幫的大本營,目的只是想“偏安一隅”,如果真有人想要打青州的主意,打算把青州給禍禍了,其實他們也不能如何,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反抗一下,而結果必然慘烈。

“所以你能做什麽?”匪老大問他。

談讓笑意加深,“我可以保青州平安,還能給兄弟們一條明路,更能幫你們報仇。”

“呵,我又憑什麽相信你?”

“因為,你們根本不能活著走出瑯琊郡。”談讓的臉正色起來,“瑯琊郡的駐兵雖然不多,但以你們目前的人馬來看,真打起來,你們未必討的了便宜,山下埋伏的人也遠比你們想象的多,況且還是瑯琊王府借調的。我把自己的命壓在這裏,可以陪你們試試看,你們要是不信邪,盡管無視我,反正我光棍一條,死了沒人疼,你們這麽多兄弟的命……您自己看著辦。”

匪老大實在挺想掐死這個小瞎子,被威脅的滋味很操蛋,偏偏他不敢賭。

山下埋伏了瑯琊王府的兵,如果再去徐州請來救兵圍攻,或著跟青州刺史裏應外合,他帶出來的兄弟不多,必定吃虧。

而且就沖山下埋伏的人看,小瞎子的確是個沒人管的,放他一個人上山不說,還隨時準備犧牲他,估計扣下他也沒用。

所以匪老大從理智上已經信了他的話。

談讓說:“我是誠心來談生意的,大家合作一場交個朋友,今後有難互幫,有福同享,如果你覺得合適,我這就助你們離開,至於瑯琊郡的’寶藏’——我可以承諾分你們一半。”

匪老大差點咬了舌頭,他到現在才完全聽明白小瞎子的野心,這他娘算是造反嗎!

此時西山後山腰上,正有一小隊人“大搖大擺”上山來,正是周璞一行。

按照談讓事先交代的,他進山一個時辰後,如果山上沒有任何動靜,周璞他們就可以避開談內史的人直接進山,不用拿自己當外人。

周璞信了他的邪,但是走在路上的時候就開始後悔,他總覺得小瞎子要坑他,這事怎麽想都透著邪性。

馬匪們脾氣都這麽好嗎?

“弟媳婦啊,你家小夫君可有跟你交代過什麽?”

沈令菡搖頭,“我信他的話才跟著你上來,其實我現在比較不相信你。”

周璞:“……”

“四公子咱快點走不成嗎,別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,來都來了,怕他個甚,你難道不擔心二娘的安危嗎?”

“我更擔心我自己的安危好嗎,在不能保證你家小夫君靠譜之前,我們都只有危沒有安,誰還管得了她一個……哎哎,那是什麽玩意?”

只見不遠處滾下來一坨不明物,用草席包著,圓滾滾的,正朝著周璞的方向急速滾落。

周璞左閃右躲,可那玩意就跟長了眼似的,一點不商量的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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